香港经过2019年一场严重内耗的社会运动后,过去几年可以说是元气大伤,百废待举。中国政府于是在冠病疫情结束后,接连推出一连串支持香港的政策,最新一项举措是成功争取国际调解院落户香港。

国际调解院是全球首个专门以调解方式解决国际争端的政府间法律组织,与设于荷兰海牙、专门以其他方式解决争议的联合国国际法院和常设仲裁法院,并列为全球三大国际争议解决机构。2022年,中国与一些理念相近的国家签署《关于建立国际调解院的联合声明》,决定共同发起建立国际调解院。

2023年,北京当局根据《联合声明》授权,牵头在香港成立国际调解院筹备办事处。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中国及32个国家代表上周五(5月30日)终于在香港签署《关于建立国际调解院的公约》,并在香港设立国际调解院总部。

国际调解院的成立,无疑填补了目前相关机制的两大空白。一,调解与诉讼和仲裁不同,属于非强制性、非对抗性争议解决方式。《联合国宪章》第33条就明确规定,调解是和平解决国际争端的优先方法之一,但这一领域迄今还没有一个政府间法律组织。国际调解院作为全球首个专门解决跨国纠纷的“国际和事佬”,和法庭打官司不同,调解不讲输赢,而是双方坐下来谈,目标是“达成一致”,能够为解决国家之间、国家与投资者之间以及国际商事争议提供新的选项。

二,国际调解院的创始成员国有33个国家,人口总数为26.6亿人,占全球总人口的33.1%,覆盖亚非拉欧,其中发展中国家占比最大。正如一些分析所说,这是国际法治史上第一次由发展中国家主导规则制定,打破了传统国际组织由欧美主导的局面。

根据《公约》规定,国际调解院总部落户香港后,地址将设于港岛旧湾仔警署,预计今年底或明年初正式运作。这也是首个在香港设立的国际组织总部,对香港具有里程碑的重大意义。

众所周知,香港是中国唯一实行普通法的司法管辖区,司法独立与法治一向享有极高的国际知名度,法治指数排名长期保持在全球前列位置。能成为国际调解院总部所在地,凸显出国际社会对香港法治的认可。

此外,传统的国际组织总部皆设于欧美,国际调解院总部设于香港,令香港成为调解之都,未来将有许多与国际法律或仲裁调解业务、会议在这里举行,催生大量专业服务需求,创造大批岗位,涵盖调解员、翻译员、研究员等,给香港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

延伸阅读

国际调解院落户香港,是北京送给香港的一份大礼,有助提升香港的国际地位。但香港也不能掉以轻心,未来一段日子仍要面临多重挑战。

上周五举行的《关于建立国际调解院的公约》签署仪式上,来自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及欧洲近60国、联合国等约20个国际组织代表应邀到来参会,对香港的国际形象大有帮助。

不过有参加活动的某国外交官员向我透露,他们很重视这个活动,领导人专程到香港访问三天,期间想去一些旅游景点观光,结果遭到婉拒。港府没有说明原因,但他估计是因为保安人手不足的缘故。

如果说,以上小细节反映香港在组织国际活动、接待国际政要人物的配套工作尚有改进空间,香港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如何强化调解员队伍的国际化与人才储备库。

尽管目前香港已拥有许多国际仲裁员和认证调解员,可是国际调解需要更广泛的跨文化法律专家。港府未来需要加大力度,培养更多多语种、跨法系调解员,以及吸引和留住顶尖的调解人才。

更重要的是,尽管国际调解院至今已吸引30多个国家加入,可是缺乏欧美重要国家,初期案件可能要集中在南南合作范畴,例如“一带一路”项目的争议事项。长远而言,国际调解院有必要致力拓展发达国家案源,否则一旦被贴上“发展中国家联盟”标签,将难以吸引发达国家参与,影响其全球调解员的认可度和影响力。

中国政府前几年实施《香港国安法》,一度让外界对香港司法体系公正性的信心产生动摇。此次国际调解院总部落户香港,是北京巩固香港作为主要营商地点的声誉的一大良机。如何在“一国两制”框架下,巧妙地平衡中国中央政策与国际规则,尤其是在国际调解院处理涉及中国的案件时,避免被外界解读为“中国干预”,将极大的考验港府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