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两地的著名实业家、富商叫黄亚福(1837─1918),原名黄福基(在南洋通称黄福、黄亚福),字彦廷,号甫田,原籍中国广东台山。这位粵籍先贤也是柔佛州的“开埠功臣”和著名“港主”(指19世纪马来亚柔佛贵族招揽华人开垦两河间的港脚土地,这些华人首领统称港主)。

黄亚福是早期南来后发迹,大力回馈社会的著名粵籍实业家。(作者提供)

黃亚福17岁时因避战乱,从家乡广东台山“过番”新马。他原是一名木匠,后来逐渐发家成为大园主、建筑商,业务涉足赌馆(休闲业)、稅收(政府专利私营)、农作(楜椒甘蜜树胶)乃至银行金融各行业。

据说,黃亚福跟柔佛苏丹阿布峇卡、苏丹后花蒂玛(黄亚娇)关系非常要好。1892年苏丹将新山东部面积相当大的土地授予两个华人,黃亚福即其中一人;新山许多历史建筑物,也都是黃亚福承建的,包括柔佛大皇宫、新山监狱、新山沿岸长堤等,并因此获颁发柔佛王室效忠勋章。

更重要的是,他发迹以后乐善好施,节俭持志,并大力回馈社会。他的《墓志铭》称他“凡生平善举若万□□义田、乡学、新宁广海善堂……”(注:框框意指字体不详)意思是这位先贤乐善好施台山家乡,为赡养族人购置田产,办乡学,在新宁(台山旧称)操办海善学堂,在广州投资兴建码头仓库等。

黃亚福过世距今也超过百年了。除了七代传承并开枝散叶到中国、欧洲、澳美国等地的家族后人以外,这位先贤现今在新马、中国留存的历史遗迹还有哪些呢?这是一个饶有兴味的话题。为此,在传世文献史料以外,我们也通过实地考察探讨和解答这个疑问。

柔佛故居非法拆除

黄亚福于清光绪四年(公元1878)发起和创设的新山广肇会馆保留至今。(作者提供)

在马国柔佛州新山,原有一座位于鲁马固打(Jalan Lumba Kuda)的“黃亚福故居”(建筑年份在1904─1913期间),遗憾已在2014年被非法拆除(马来西亚《中国报》于2019年8月18日报道)。

目前还能看到与这位先贤有关联的历史遗迹只有新山广肇会馆(黃亚福是发起人并在1878年担任会长),1902年黃亚福还捐出兆楠街两间店屋作会馆用途。此外,新山繁荣老街区尚有多条道路与黃亚福有关,例如,以这位先贤命名的“黃亚福街”(Jalan Wong Ah Fook),三条橫街则以他几个儿子名字命名:兆楠(景棠)街(Jalan Siu Nam)、兆镇街(Jalan Siu Chin)、兆焜街(Jalan Siu Koon)。

黃亚福在1854年移居新加坡。他在新加坡先后与人合作创办本地第一家华人银行广益银行、养正学校、广惠肇留医院(担任总理多年)等。此外,这位先贤曾购买土地捐赠给广惠肇碧山亭(肇字山,俗称黃福山,地点在今大巴窑),同时也保留自己的墓地。

1918年,黃亚福高龄81时在新加坡寓宅逝世,即土葬于碧山亭第三亭。只是,碧山亭原先拥有共324英亩(相于131公顷或184个标准足球场)的土地在1980年左右清挖,改建为碧山市镇。黃亚福在碧山亭第三亭的坟墓也随之清挖。

黃亚福骨灰安放碧山亭灵塔

目前,黃亚福这位先贤在新加坡仍留存遗迹。

碧山亭(第三亭)黄亚福坟墓前的一对意大利“洋石狮”,约1980年清山后移置碧山亭大庙门前,至今保存完好。(作者提供)

一是原先土葬时墓前守兽“洋石狮”(上面标注:意大利佛罗伦萨制作人为Raoul Bigazzi, Sculptor and Art Dealer, Florence)。这对意大利石狮由黃氏后人捐赠,并安置在碧山亭观音大庙门前至今;二是黃亚福先贤的灵骨。《墓志铭》谓“戊午年(公元1918)八月八日病终星洲寓宅,遗命留葬所,卒以其年九月十六日,葬星洲碧山亭之第三亭”。

1980年左右碧山亭清山之后,据我们多番查找和确认,至今这位先贤的灵骨同样安奉碧山亭灵塔。在灵龛里分别置放了黃亚福(牌位写黃福基)、夫人赵(尤)氏以及侧室彭氏的神主牌位。

中国两栋黄亚福老屋尚存

位于广州的黄亚福故居“小画舫斋”正门。(作者提供)

柔佛新山的“黃亚福故居”虽已在2014年被拆,万幸的是,现今中国尚留存这位先贤的两处历史遗迹。第一处遗迹是黃亚福建于广州荔湾区逢源大街21号上西关涌畔的故居“小画舫斋”。它现在由趣至书院管理,属泮塘与西关永庆坊旅游区一部分,附近有荔湾湖公园、泮溪酒家等著名景点,黄佩萱撰写的《黄亚福传》对此书斋也有记述。

“小画舫斋”以岭南园林风格建成,是当年黄亚福所建西关大屋“唐荔园”的一部分。该大宅北接今龙津西路,南靠上西关涌畔,现存部分的面积为原宅三分之一。黃亚福的《墓志铭》记载他常对人说:“吾年十八遭寇扰,失恒产,在家无以养。”于是只能到南洋谋生。这位先贤发迹后,依然时常回返家乡,期间尤喜住广州,并打算安排诸子在广州读书,遂有兴建住宅之决定。

1902年,黄亚福觅得广州西关十三行行商叶氏小田园故址,与长子黄兆楠(景棠)发挥“在建筑上的天赋”,建造了大宅唐荔园。今存《小画舫斋记》碑刻这样记载:“光绪中叶,台山黄公甫田自海外归,悦其幽雅,购而葺之,令其子诏平、子静读书其中,约名流结诗社,曰‘小画舫斋’,即小田园故址之一部也。”目前这里尚余船厅、花园、祖祠、小码头、水池等建筑。

船厅位处宅园西北水边,楼高两层,石舫外形,故黄氏父子取名“小画舫斋”,专作读书、作画、作诗、会客之用。门厅悬挂清代两广总督阮元题写:“白荷红荔半塘西”木匾。当年用作码头之处则有苏若瑚题写的“小画舫斋”碑刻。1935年,画家余绍宋曾为小画舫斋作画;1956年,黄兆镇(黄亚福三子)将大宅捐赠给广州政府,1993年确定为文物保护单位。

位于广东台山的黃亚福祖居外观。(作者提供)

黃亚福在现今中国留存的第二处历史遗迹,是位于其故里的祖居故宅。根据台山侨联以及台山文史研究学者李伯达等诸人的联合寻找,最终确认黃亚福的祖居位于广东台山斗山镇眼镜村。这座祖居为一青砖桁桷结构的三合院,采用“三间两廊”布局,开两扇大门,是典型的传统台山民居样式。

黃亚福台山祖居阁楼安放祖先牌位。(作者提供)

据同宗村民讲述,黄亚福出生于此祖居,后随其下南洋的同族宗亲打算回国生活,黄亚福就将此屋让给其居住。目前这袓居仍由其后人打理。

黄亚福这位先贤故去迄今有一百多年。他白手起家,发迹后大力回馈社会的行善乐施精神对后人而言肯定是一种激励和启发。这位先贤如今留存在新马、中国三地的历史遗迹,共同见证了南来先辈的拼搏历史,也是今后三地友谊交流、长存的硕果之一。

注:黄亚福的后人将在2025年12月把流落国外30年的黄亚福先贤百年画像从国外捐给碧山亭。

(庾潍诚是广惠肇碧山亭文物馆副主任、李彦佚是中国广州大学博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