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游玩时,你会否倾向于尝试平日不会做的事?比如登山、远足,甚至是穿越各种地形的长距离徒步?

日本的富士山,连当地小朋友和乐龄人士都能顺利登上巅峰,那一般成人应该也行?

从友人的旅游照,看到本地难得一见的自然美景,让你心生向往,不禁想:“朋友的体能和年龄和我差不多,他能爬的山,我应该也没问题。”

受访专家强调,这种想法可能导致你低估了登山或远足所需的本事,或高估了自己的体能;准备不足就贸然出发,轻则肌肉酸痛或轻微扭伤,严重的话可能骨折、半月板撕裂,甚至心脏病发作。

林艾微医生:从事平时不常做的体力活动,或是活动强度比平时高,就容易出现过劳损伤。(樟宜综合医院提供)

樟宜综合医院运动医学部门主任与高级顾问医生、临床助理教授林艾微说,有些人在旅行时受伤,回国后到医院求诊,在学校假期和岁末假期尤其常见。他们往往是尝试了平时不常做的运动,比如健行(hiking),在较为艰难的地形上长途步行(trekking),滑雪或单板滑雪。

部分患者则是在旅行时,走得比平时多而感觉不适,比如背痛或下肢酸痛。林艾微医生说,在一些国家,电梯和电动扶梯较不普遍,一些地方则因地形不同,须爬更多楼梯,或更常上下陡坡,导致患者肌肉酸痛。

三常见健康状况

林艾微医生说,只要从事平时不常做的体力活动,或是活动强度比平时高,就容易出现过劳损伤(overuse injury);要是患有退行性疾病,如膝关节炎或腰椎关节病变(lumbar spondylosis),也可能因此诱发症状。

像滑雪这类需要特定技巧的活动,贸然尝试或动作有误,可能导致关节或韧带受伤、撕裂,甚至骨折。

在高海拔地区旅行或远足,可能会出现高山症,对策之一是喝够水。(Beyond Expeditions提供)

除肌骨骼损伤之外,还有两个可能出现的健康状况:心脏问题和高山症。林艾微医生说,准备或培训不足就尝试体力要求高的剧烈运动,比如快速爬上陡峭的斜坡,可能出现心绞痛,甚至心脏病发作;在高海拔(2500米以上)地区旅行或远足,可能会有高山症,症状包括极度疲劳、头晕、感觉恶心、呕吐、失去食欲以及无法入眠。

在极为严重的情况下,高山症患者甚至会呼吸困难、咳出血、心悸、思绪混乱,无法控制肢体动作,说话含糊不清,视力模糊;皮肤、嘴唇、舌头和指甲也可能变得暗沉,或出现紫蓝色。

高山症可影响任何人

即使体能出色者,也可能无法幸免。主打探险旅游的本地旅行社Beyond Expeditions自2017年起,举办了八次的慈善远征活动Beyond Limits,目的地包括戈壁沙漠、吉尔吉斯斯坦(Kyrgyzstan),以及蒙古边境的泰加森林等,每一次都挑战身心极限。

创办人郑伟杰发现,任何人都可能受高山症影响,因此他们每次都安排护士随行,每天为团员测量血压和血氧。他说:“我们无法预知谁最容易受高山症影响,例如体能出色的健身教练,到了高海拔地区也可能出现高山反应。最好的对策是喝够水,每天要喝3至4公升。”

Beyond Expeditions 2024年组团勇闯吉尔吉斯斯坦,徒步八天总计130公里,为乳癌基金会筹款。(Beyond Expeditions提供)

今年6月,郑伟杰将带团前往马达加斯加挑战第九次慈善远征,他鼓励参与者尽早开始锻炼体能。团队也会在出发前两个月开始集训,一起锻炼肌力和耐力,比如背着10至15公斤的背包在拉柏多自然保护区远足,或从铁道广场(The Rail Mall)走到牛乳场(Dairy Farm),再往武吉知马山前进,抵达山顶后回返山脚,然后重复几次,在四至六小时内完成26至28公里路程。

慈善远征活动Beyond Limits的队员背着10至15公斤的背包,在拉柏多自然保护区训练体力和耐力。(Beyond Expeditions提供)

做好准备之余,也要学习适当休息。郑伟杰说每次远征都有马匹或车子随行,当团员感觉不适时,可暂时以车子或马匹代步,恢复体力后再继续前进。“与其把自己逼得太紧导致受伤,需几个月才能康复,不如适时休息,才能走更远的路,平安抵达终点。”

远征经验丰富的郑伟杰(中),向将在6月随他参与慈善远征的王伟仁(左)和王俊耀讲解如何调整装备。(龙国雄摄)

年龄越大越要小心行事

走什么路,爬什么山,什么时候该停下休息,甚至放弃,答案因人而异。专长包括疼痛管理与运动医学的家庭医生薛宇翔强调,关键是了解自己的体能基线,以及登山或远足路线的困难度。

薛宇翔医生:登山或远足时一旦感觉疼痛,就是出问题了,应马上休息。(DR+全嘉诊所提供)

他说:“如果平时常做运动,肌骨骼和关节都没大碍,那应该不会出大问题。但平时久坐不动,或原本就有健康问题,比如关节炎,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薛医生目前在DR+全嘉诊所(亚历山大)任职,求诊者包括平时不太活跃,出国旅行时却尝试爬山或走太多路,以致慢性疾病暴发急性症状(acute on chronic)的患者。他举例,有些膝骨关节炎患者,平时双膝没承受太大负荷,生活不受影响。但在国外忽然一天内走两万步,疼痛难免会发作。

他说,一旦感觉疼痛就是出问题了,那是身体发出的信号,应马上休息,以免疼痛或伤势恶化。“扭伤的话,几周可康复,但骨折或半月板撕裂可能要做手术,甚至在社区医院住上几个月做复健。”

近几个月,薛宇翔医生诊治了两名患者,都是因运动过量导致应力性骨折(stress fracture,长期反复的应力集中于骨骼某一部位而导致断裂)。

他指出,年龄越大,生理储备量(physiological reserve)越低,即身体对于压力、疲劳、运动或其他负荷的适应能力越弱,受伤风险也越高。换言之,不单是能承受的活动强度变低,康复时间也越长。

延伸阅读

薛医生提醒患者,即便回国后不再感觉疼痛或不适,还是应该求医,确保没有未经诊治的医疗状况。如果原本就有健康问题,也应在出国或尝试剧烈运动前咨询医生。

出国前用中医药强身

想更进一步地做好准备,可在出发前几个月咨询中医。

佰康合一中医诊所的温颜菁医师说,有些患者会在返新后求诊,医师可通过拔罐、针灸或中药缓解他们旅行时出现的疼痛,但其实启程前就可请中医看看。特别是前往较寒冷的地区,或准备参与较耗体力的活动,中医可根据个人需求和体质配给补气活血的中药,比如黄芪、当归、川芎和人参等。

温颜菁医师:出国前可咨询中医师,看是否适合服用补气活血的中药。(佰康合一中医诊所提供)

原籍香港的温医师小时候随家人行山,十多年前在北京念书时也不时爬山。她说那时年纪较轻,平时常跑步和健身,爬山前不会特别训练。现在她也会出国爬山,包括尼泊尔的安纳普尔纳大本营及峇厘岛阿贡火山,通常出发前几个月就和旅伴进行集训,比如去高楼组屋爬楼梯。训练时,她会穿上登山鞋,也会背上所需装备。

她也会上网做功课,了解登山路线的难易,比如是全程都有梯阶,还是要手脚并用?会否因为游人太多而被迫放慢速度,甚至原地等待?这些都会耗损体力和精神。

温颜菁医师说,年龄越大,需要的准备越多,而且要特别注意预防受伤。“锻炼体能要循序渐进,不要急于在短时间内做太多训练。”

她提醒登山或远足时要补充水分,不要担心找不到厕所,故意少喝水,甚至滴水不沾。当然也不要因为过于焦虑或担心,影响游玩兴致,“记得享受过程,用心欣赏和感受大自然的美丽。”

用对配备和技巧

要充分享受登山或远足的乐趣,除了在出发前锻炼体力,也要用对配备和技巧。

周协鲁:穿对鞋子可避免脚起水疱和擦伤,使用登山杖有助于减少关节承受的负荷。(龙国雄摄)

共和理工学院体育与健康系讲师周协鲁曾在外展训练中心(Outward Bound Singapore)工作十多年,之后在莱佛士书院负责率领高中部学生出国长途步行,包括澳大利亚八天徒步之旅,户外指导经验丰富。他强调,徒步配备和技巧都非常重要,比如穿对鞋子可避免双脚起水疱和擦伤;使用登山杖有助于减少关节承受的负荷,也能加强耐力和稳定性。

他说:“有些学生起初觉得不需要登山杖,但用了后发现,它可帮忙‘分担’每一步的负荷,无论上山或下山,走起来会比较轻松,没这么快累。”

怎么上山、下山也是一门学问。周协鲁提出几个上山技巧:

  • 躯干尽量呈直线;
  • 小步前进,有助于加强耐力,避免抽筋;
  • 整个脚掌着地,避免踮脚,以均匀分配肌肉承受的压力;
  • 采取休息式步法(rest step),每次往上踏步就把后侧脚伸直,重量放在后脚。换言之,每一步都由单脚出力带动,另一脚可暂时放松,这样就能让双脚肌肉交替休息。
上下坡时都要确保整个脚掌着地,避免踮脚。(龙国雄摄)

下山技巧:

户外指导经验丰富的周协鲁,示范如何侧着身子斜着走下山。(龙国雄摄)
  • 小步前进,走起来更平稳;
  • 以整个脚掌踩稳,平稳着地;
  • 采取“坐式”步法(sit-step),双膝保持轻微弯曲;
  • 如果坡度较陡,可采取侧步(side step),即侧着身子斜着走下山。
共和理工学院学生刘倇妡两年前到越难下龙湾远足,出发前学了许多登山技巧。(龙国雄摄)

周协鲁的学生之一,是主修户外教育(前称户外与探险学科)的三年级学生刘倇妡(20岁),她在2023年跟同学前往越南下龙湾长途步行。

团员在出发前,除了在健身房做高强度间歇训练(HIIT),到武吉知马山远足,还学习如何收拾背包和装备(比如让背包的重量落在臀部,避免落在肩或背部;重物应放在背部中间)。

刘倇妡说:“下龙湾的地形和本地不同,有一定挑战性。还好事先做了充足准备和锻炼,大家一路上也会互相帮忙和打气,这些鼓励非常重要。”

扭伤急救须知

登山时受伤,未必能即刻求医。如果挫伤或扭伤,可遵循林艾微医生提出的“PRICE”口诀:

  • Protect(保护):使用护托,比如护踝(ankle guard)保护受伤部位;
  • Rest(休息):停止活动受伤的部位;
  • Ice(冰敷):使用冷敷垫(cold compress),或以毛巾包住冰块(不要直接让冰块接触皮肤),每次冰敷不超过20分钟,相隔至少两小时再重复;
  • Compression(压迫):用绷带加压包扎;
  • Elevation(抬高):受伤部位尽量保持在心脏水平以上。

要是忽然抽筋(肌肉痉挛),周协鲁说应停下休息,喝等渗饮料(isotonic drinks),补充电解质。此外可按摩抽筋部位,做拉伸动作;减轻背包重量,把部分东西交给旅伴负责。

如果走了一天,背痛或双脚疼痛,温颜菁医师建议,在入睡时,把枕头垫在膝盖下(针对背痛)或脚下(针对脚痛),可缓解肌肉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