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的路上,我走,沿着有人走过的路。”这句话,是前央视记者柴静在做完一集视频节目后写下的一段话。
柴静这两年在YouTube上开通节目频道,制作了一系列访谈节目。以前没太关注这名出身央视的记者,只知她知名且具争议性,个中原因我倒无意细究。她后来离开了,移民海外,这两年再看她,端着的架子没有了,碍耳的腔调听不见了,也许这是比较接近原型的她吧。
看柴静制作的视频节目,其中有的节目题材与主流话题挺合拍,比如采访国共内战幸存者,突出反战主题;有的是主流媒体避之不及的话题,比如文革十年,比如在俄乌战场作战的中国士兵;也有的直指官方叙述与历史事实之间的落差,韩战志愿军战俘的话题便是其中之一。
较早触及这个话题的是中国女作家于劲,她于1988年出版《厄运》一书,一年后该书即成禁书。是看了柴静的节目很多人才知道,《厄运》记录了当年志愿军战俘鲜为人知的可悲处境,其中既有大国操弄的政治算计,也贯穿了弱者间的自相残杀。那些选择回家的战俘更是面对压顶厄运,走时雄赳赳、气昂昂的英雄,归时却变成了“变节者”的代名词,惟到此时才惊觉自己根本不该活着回来。
狂风的路上,一直有人在走着。柴静这样评价她的前人:“一位作家的写作有磅礴的雄力,往往因为他诚实,能同情人的痛苦,也不隐蔽人的罪过。”这是值得敬佩的新闻人,这里说的不止一人。
在这个“新闻界正发生巨变,旧的在分崩,新的还未完成”的时刻,很多新闻人心里都明白,强者无需锦上添花,弱者却亟需被人看见。看来柴静也知道自己要什么、怎么去做,然后静静地去完成,不完成心不能休息。此时居高临下、高谈阔论的说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人在历史事实跟前的谦卑与弯身;因为她选择为无法发声的人说话,制作出的节目便透着一种特殊的力道。
然而可想而知,独力制作这样的节目何其不易。记得她曾说,是每集节目下的观众留言,让她紧绷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感叹人与人之间,距离那么遥远,境遇又那么不同,可确有价值相同、心灵相通这回事。于她而言,这感觉就如“在极深处有一点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