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贵州,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马铃薯铺天盖地,无处不在。它出现于街边小食摊,也现身于各大餐馆。当地人独乐乐地食,也众乐乐地食。和贵州人聊天,只要话题一涉及马铃薯,对方立马来劲,双眸发亮,话题滔滔不绝。把马铃薯誉为贵州人的“灵魂食品”,一点儿也不夸张。

马铃薯又名洋芋、土豆、山芋、地蛋、荷兰薯等等,贵州人习惯把它称为洋芋,因为它是由外域引入中国的农产品。处于安第斯山脉的秘鲁,是马铃薯的发祥地,在17世纪,马铃薯被引进中国,首先种植于福建。马铃薯性喜低温,可以在各种贫瘠的土地(包括崎岖的山区)中生长,而处于云贵高原的贵州,不论在地理环境或气候条件上,都给马铃薯的种植提供了天时地利的优势。

马铃薯具有适应性强、产量高、营养丰富、易于饱腹、便于贮藏、利于加工等等数之不尽的优点,因此,广为种植,使马铃薯成了贵州人过去赖以生存的重要食物来源之一。

由于马铃薯具有极高的包容性和可塑性,贵州人恣意发挥天马行空的创意,把它当成“魔术方块”,通过蒸炸煮炒、煎烤烘熏、炖焖煨烩、烙烧煸焗等等千变万化的烹煮方式,将马铃薯化成截然不同的面貌,在味蕾上激出形态各异的浪花。

在餐桌上,马铃薯可以单枪匹马地上阵当主角,比如:糖醋洋芋、麻辣洋芋、烤洋芋、烙锅洋芋、洋芋粑粑、洋芋丝饼等等;马铃薯也可以和其他菜肴配搭当副角,诸如:洋芋炖猪肉、洋芋蘑菇焖鸡、洋芋炒腊肉、洋芋豆腐汤、酸菜洋芋片等等;有趣的是,纵使是沦为配角,依然喧宾夺主,贵州人说:“洋芋吸纳性强,肉类的精华和酱汁的醇美都被它吸收了,它才是真正的主角呢!”往往洋芋吃光了,肉块还残留在盘子上。他们说:“日子过好了,口味也刁了;然而,不管食材如何变化,洋芋始终是我们的最爱。”

最绝的是,正餐吃它,零嘴也不放过它。

一名中年妇女罗静敏告诉我,她工余之睱,常常买几斤洋芋,剥皮、切成薄片,在热水里煮两三分钟,沥干水分,在油锅内炸成金黄色,捞起之后,撒入大量红彤彤的辣椒面,做成既辣又脆的零嘴,放在密封的大桶内,闲时一把一把地抓来吃,配上冷饮,真是“冰火两重天”的享受啊!她表示,这道零嘴,祖母和母亲都常做,她早已吃上瘾了啦!她又说:“把这洋芋片拿去拌面,再淋上辣油和麻油,一绝啊!”有时,她和先生出远门,家里无人主炊,她便去买一大袋洋芋,让16岁的独生子变换着花样煮来吃,她表示:只要有洋芋在家,她放心,孩子也开心。

罗静敏继而以自豪的语气说道:“我的老家在威宁,威宁所生产的洋芋,个头极大,品质优良,口感超好,哪儿的都比不上!”听她的口气,仿佛她在讲的是极品鲍鱼。不过,话说回来,对于贵州人来说,如果让他们在洋芋和鲍鱼之间做个选择,我想,他们是宁选洋芋的;因为啊,洋芋里面蕴含着他们祖祖辈辈源远流长的感情!